學校霸權

時下流行形容家長為「怪獸」,小孩為「港孩」,大抵都是貶意的。細心想,今天若真的有港孩現象,不一定全是從怪獸家長而來,只是大家都墮入「溫水煮蛙」的現象,父母和小孩都不自覺地參加了場雙方都不會真的開心的遊戲。就以時下家長不斷強迫小朋友參加無休止的興趣班為例,就可知家長如何「怪獸」,而小孩又如何成為只知分數,甚麼都不懂的「港孩」。

在成年人的世界裡,若我們涉獵過多的興趣,我們會被形容為「週身癮」。又若我們把生活的行事曆用各樣的活動填得滿滿的,當遇到生活中有任何偶發性的事情時,我們便會束手無策。這些大人覺得不好的事情,却偏偏會發生在小朋友身上。今天的小朋友有如超人般身懷絕技,精通琴、棋、書、畫,能歌善舞,且品學兼優,若達不到,父母便感覺自己的子女給人比下去,很沒面子。事實上,成為「超人」之路,何其艱辛!於是,我們會發現小小年紀的孩童坐在保母車上,上學回家,都是昏昏迷迷,個個患上渴睡症,沒精打采。而學校安排的興趣班又因空間限制,而偏向靜態,體能活動往往欠奉,結果是時下的小孩偏肥,體能欠佳。

老同學走在一起,談的不外乎生活瑣事,但說到舊日學校往事,便有講不完的話題,其中經常回味的總離不開幾件:某次老師一時火滾,動起手來打同學,我們看在眼裡,只會敢怒不敢言;另外有一次,老師索性把數支粉筆塞進一個公認多口的同學口中,我們看著均十分驚訝;再有一次,老師突然在講課途中停下來,然後帶著譏諷的口吻取笑一位天生側頭的同學。我們這些老瓶,如今記得的,沒有多少是老師傳遞的知識,反而是課室裡發生的「師生事件」。如今我也貴為別人的老師,努力教好書本是應份的,但重要的是締造師生之間的尊重、接納、善導的學習氣氛。作為老師,最安慰的並非是學生才高八斗,而是看見他們仁愛良善,「敦仁博物」,便是我們一生的安慰。

正是身教重於言教,在學校如是,在家裡如是,一個活潑煥發而又懂得思考,心中有愛,人見人愛的小朋友,豈不是父母和師長樂見的真正「港孩」。